宁缺牵着桑桑手,开始向上走去,二人自幼在岷山里生活,对悬崖峭壁自有套攀爬手段,对脚下绝壁和天空视而不见。
越往山崖上方去,青树渐无绿意渐少,这里没有静湖草屋,没有笑语琴声,没有古松棋坪,和山那边是截然不同两个世界。这片山崖沉默或者说冷漠地看着对面天空,不知道看多少万年。
狭窄石径尽头,终于出现方不大崖坪,崖畔搭着间极简易草屋,临崖处有个山洞,夫子坐在崖畔,看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
宁缺走到夫子身后,向崖外远处望去。
他视线落在云海之外,竟然看到长安城,夕阳正在落下,金色阳光照耀在黑青色城墙上,反射出种极为肃穆神圣光泽。
王庭北面那片大戈壁,只不过这片戈壁横在天空里。
和无边无垠山崖绝壁相比,二人所在峡口只是个不起眼小豁口,这道瀑布更只是道细线,宁缺向崖壁远处望去,只见竟有十余道瀑布正在向着绝壁下方垂落,高低远近各不相同,看上去十分美丽。
阔大崖壁,碧蓝天空,细如线十余道瀑布,合在处构成个极为辽阔世界,再强大人在这些画面前,也会感觉到自己渺小。
宁缺极小心向绝壁旁走步,牵着桑桑手俯身望去,只见绝壁下方云雾遮罩,根本看不到底,更不知道还有多深。
崖壁上那十余道瀑布如束如柱落入云雾之间,溅起圈圈云波,然后就此无声无息消失不见,仿佛那云雾之下是片不属于人间世界。
那是人间最壮观雄城,那是人类最完美杰作。
宁缺看着暮色中长安城,时间百感交集,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才轻声感慨说道:“长安城……这时候真很好看。”
夫子说道:“长安城直都很好看。”
宁缺说道:“当初修建长安城那些人肯定很不起吧。”
夫子掀开身畔食盒,拿出小酒瓮斟满酒
书院后山之后崖壁,是片美丽新世界。
只不过此间美丽很容易令人感到震撼无措。
站在崖畔,俯看云生云灭,静观众瀑入云,宁缺没有生出任何飘然欲仙感觉,因为云生云灭云还聚,众瀑入云无水声,他反而产生某种恐惧。
想着来时路径,他确认这里应该是大山西面,难怪过往两年间在长安城通往书院官道上没有看到过,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片山崖。
山崖绝壁看似陡峭不可攀爬,实际上其间隐着极窄石径,宁缺抬头望去,只见夫子身影正在绝壁间飘掠而上,时而在东时而在西,竟是无论怎样专注去观察,都无法确定他究竟在山崖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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