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他似笑非笑说道:“既然朕与你之间颇有缘份,你总不至于还这般小气,铺子里写好书帖多拿些进宫给朕看看吧,就当是朕向你借。”
缘份这个词不好,宁缺在心里痛苦想道——正所谓入宫门深似海,自己那些银票般书帖若进御书房,哪里还能有重见天日那天?至于说道借,那就更加操蛋,大唐天子向你借几样东西,难道你还有脸去向他讨还回来?
此时此景,他已经无法拒绝陛下借书帖观请求。要知道身为大唐皇帝陛下,是有资格有实力对任何人都不讲道理,然而今日皇帝陛下请你吃饭,和你谈心,不止和你讲半天道理,甚至最后都开始讲起情份和缘份,你还能不借?
宁缺抬起头来,毅然决然说道:“明日便把这些年习作送入宫来请陛下指点。”
皇帝满怀安慰,轻捋颌下长须,看着身前年轻
不实不尽之语,朕也懒怠说你,只是出人头地这种事情……朝小树为什就不愿意?”
宁缺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皇帝忽然看着他问道:“朝老二现在去哪里,你可知道?”
“朝大哥去向,学生真是无所知。”宁缺应道。
皇帝走到栏前,修长手掌轻抚微凉石栏,望着夜色下皇宫,沉默片刻后轻声感慨说道:“前人诗有宫怨诗派,红叶宫墙老宫女如何云云,然而谁知这深宫重重,锁不止是宫女妃嫔,还包括朕。如今回思起来,当年做太子时时常去长安城里玩耍,带着小陈他们直闯春风亭,和朝小树饮酒斗殴,真真是不可寻回过往。”
听着陛下抚今追昔,宁缺嘴里阵发苦,心想这等天家心思为何尽数进自己耳朵?自己只不过是写幅书帖,今日是初见天颜,哪里有资格有力量承载这等信任?
仿佛察觉到宁缺心头疑惑,皇帝转过头来,望着他淡淡笑道:“朝小树是朕看中人,你是朝小树看中人。朕看中朝小树,才会有春风亭这名号,朝小树看中你,你才会随他去春风亭怒杀夜,后来你才会被他送进暗侍卫,你才能进朕御书房。你在朕御书房里留下那幅字,朕才知道你这个人。这番话看似兜兜转转牵扯不清,其实只是说明件事情。”
宁缺知道这时候不能再保持沉默,必须凑趣,于是赶紧凑趣问道:“说明何事?”
皇帝微笑说道:“说明朕与你之间,是有几分缘份,就像当年朕与小树之间那样。”
缘份这个词好,宁缺在心里喜悦想道——大唐天子认为与自己有君臣之缘,那在红尘俗世之间,自己便多道护身符,甚至是免死牌,将来很多事情只怕都会顺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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