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儿还不爱被人恭维,非得寻个腌臜理由,你这人啊。”
褚由贤笑骂句,命令家丁驾驶马车离开临四十七巷。
宁缺笑笑,挥袖隔空虚虚驱赶,然后走进店铺,接过桑桑递过来毛巾盖在脸上,然后整个人瘫软在圈椅中,像是所有骨头和力气都被抽空般。
自从开始登楼以后,每夜回到临四十七巷,便会有方滚烫热毛巾替他回复精神,桑桑把他回家时间计算极准,然后用开水洇着毛巾,保证温度将将好。
冒着蒸腾热气白毛巾下方,传出宁缺疲惫声音:“今儿胃口还是不大好,就做碗煎蛋面吧。”
赞道:
“话虽粗俗理却不粗,只希望你不要被这些话弄到走火入魔才好。”
待墨迹被东窗外夜风吹干,他志得意满站起身来,步三摇走回书架旁,脸上肥肉被震巍巍直颤儿。他把那张纸夹回《气海雪山初探》里,也懒得再管今晚与二师兄之间基础教材默颂赌博。
就在准备把那薄册放回收架时,他胖脸上忽然闪过丝犹豫,想到自己帮助那个可怜家伙,已经算是严重违反旧书楼规矩,然而紧接着他便想起老师说过另句话,像绿豆粒般小眼珠子转,把书塞进收架,然后拂袖潇洒而去。
“规矩,就是个屁。”
桑桑轻轻嗯声,却没有离开,静静站在圈椅旁,看着宁缺脸上毛巾和热气,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开口说道:“少爷,明天……不要去吧。”
别看宁缺在书院里还能与人侃侃而谈,还能与褚由贤说三两句顽笑话,只有他自己和桑桑知道,这些天强行登楼看书,对他身体与精神带来怎样损耗与伤害,每天从书院返回城内,他痛苦虚弱地连说话力气都没有,而因为呕吐过于厉害,每天晚上这顿饭必须要用极大意志
……
……
宁缺每日天未亮便从临四十七巷出发,夜深沉时才能回到长安城,今日虽然他有史以来第次走下旧书楼,但当马车进入长安南门时,夜已经变得极为深沉。
褚由贤担心他身体,今天专程等着他起回城,当两辆马车依次停在老笔斋门口,这位东城富家子从第二辆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向铺内走去宁缺,满脸佩服说道:“不计前嫌劝说谢承运下楼,宁缺,真没想到你是这样虚怀若谷,以德报怨,气度不凡,雅致高洁……”
宁缺站在老笔斋门转过身来,笑着望着他说道:“虽然很继续听下去,看你能想出多少好词来恭维,但必须老实说,劝谢三公子下楼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身体……只是看中他每天盘膝坐着那地方,那地儿能晒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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