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阵,他才从味觉遭受巨大打击恍惚中回过神来,胳膊肘勉强支撑着身体,心道:“……蓝家先祖如果是和尚,定是苦行僧。”
魏无羡情不自禁怀念起莲花坞开家宴时校场上那口盛满莲藕排骨汤大锅,肉香藕香,横飘十里,引得附近孩子都扒到莲花坞院墙上往里窥看,口水哗啦啦直下。对比下来,此时此刻,不知应该同情满口苦味自己更多,还是同情从小吃这些长大蓝忘机更多。
可看厅中其他蓝家人都面不改色地喝完这盅药汤,动作神情还十分之优雅自然,泰然自若,魏无羡也不好意思独留大半盅。况且,蓝家那三千、不对,现在是四千条家规里,他记得对饮食礼仪也是有要求,比如不可挑食留剩,不可饭过三碗。虽然觉得这种家规简直匪夷所思,但他还不想这快就又被蓝启仁唾弃。
谁知,他正要硬着头皮把这盅古怪药汤仰头口闷,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汤盅已经空。
魏无羡:“???”
瞎坐,席间称呼乱叫。厨房也搬到外边,排锅灶火光冲天,香气冲天,要吃什自己过去拿,不够现做。兰陵金氏家宴他虽然没去过,但他们家从不吝于大力传播其中极尽奢华细节,什名家剑舞助兴,珊瑚树玉酿池,红锦缎铺地百里,令人瞠目。
相较之下,云深不知处家宴既不热闹,也不华丽。
姑苏蓝氏家教历来严到可怕,食不言,寝不语,即便尚未开宴,席间各人也语不发。除刚刚入厅人会低声向前辈招呼行礼,几乎无人言语,更无笑语。样白衣,样卷云纹白抹额,样神情肃然甚至木然,仿佛全都是个模子里刻出来。
看着这整厅“披麻戴孝”,魏无羡假装没注意到旁人或诧异或不善目光,腹诽道:“这叫家宴吗,怎比办丧事还死气沉沉。”
正在此时,蓝曦臣和蓝启仁入宴厅。安静坐在魏无羡身边蓝忘机这才动动。
他忍不住拿起那只精致黑陶小盅,心道:“
蓝启仁大约是看到魏无羡就要犯病,于是干脆选择不看他,平视前方。蓝曦臣则和煦依旧,嘴角也噙着浅浅笑意,令人如沐春风。然而,不知是不是闭关所致,魏无羡却觉得,泽芜君似乎清瘦不少。
家主落座后,蓝曦臣简单讲几句客套话,开宴。
首先上是道汤。
餐前用汤是姑苏蓝氏习惯。外形是方朴素黑陶圆盅,掌心可托,手感光滑。揭开小巧陶盖看,果然又是堆青青黄黄蔬叶树皮草根。
光是看着,魏无羡眉尖就抖两下。舀勺送进嘴里后,饶是他早做好心理准备,也忍不住闭目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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