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两颗尘埃般种子,同执著地拱出细芽,展开子叶,在每次死生边缘、每场搏命厮杀中渐渐长成参天巨树。然后,眼看着从根须开始溃烂,无能为力。或许是错,但他不甘心就此回头。自始至终,不愿放手人不是仲旭,而是他自己。是他用命运锁链将两个人捆绑在处,走到人生终结,走到再无前路,这漫长艰难旅途,今日终于到尽头,再无什可以牵系。
那自由奔驰于草原蛮族少年,是从他双臂中放出鹰隼,亦将会是君临瀚州王者。而海市——念及于此,另道劈裂疼痛撕开他胸膛。那英姿飒爽少女将回到尘土飞扬人间,结婚生子,在平凡日子间隙中,偶尔怀想起他,又或许会将他全部忘却。终其生,她不会知道他是如何珍爱她。如射手珍爱自己眼睛,如珠蚌珍爱双壳中唯明珠——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他愿将自
王死!”帝旭眉眼间陡然点亮道光彩,喃喃自语道:“呵,朕愈发地喜欢这个热闹收场。‘杀百余人,力竭而崩’——这样写在史书上,才像是朕啊。”他厉叱声,剑锋催发闪电般犀利杀气,横斩千军,血雾模糊视线。
方诸仿佛看见黑暗与寒冷藤蔓飞速抽枝生叶,从黄泉里向自己攀附上来。记忆化为浩大茫瀚云海,澎湃万状。
厉痛穿透胸口,如同支向时间深处射出箭,带他溯流而上。千万张血污破碎面孔上伤口愈合,皱纹抹平,飞霜苍苍鬓角上,霜花渐次融化——岁月奔流倒转。
灯花摇曳。
十九岁少年双手拢住灯盏,跳跃火苗渐渐静下来。少年看着指缝间透出艳艳红,那是灯火照亮他身体内奔流着新鲜血液。
他转头看着病榻上年轻男子。曾是飞扬桀骜,叱咤万军光复之王,此时只像是尊没有呼吸石像——除胸口上那仍顽强渗出血迹箭伤。
少年取出纤巧薄刀,不紧不慢地将锋刃凑在灯上灼灼。旁红泥炉上,药已煎成,在文火上咕咕冒着鱼眼大泡。少年把薄刀搁下,起身将药汁倾入碗中,稍晃晃,凝神看那乌黑混沌汤水,蒸蒸袅绕着白气。专注神情,恍如柄新开刃剑,寒光凛凛照人。
少年将药碗搁下,又取过薄刀,比着手腕稍稍使力,便将自己腕上划开。他将手臂抬高,着迷似地看着那赤红灵药滴落,暗弱灯火下,鲜血如珠如玉。
殷厚红,丝丝融进浓浊黑,终于不见影迹。碗中浓稠液体,忽然漾起琥珀般光,越发明亮,逐渐不可逼视。
从完成秘术那日起,他与仲旭命,盘根错节,血肉共生,再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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