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人前惯用那个轻浮游浪神情,“鲛人既是如此智慧,夫人又怎能劝服她离开她水晶洞府?”她并不理会,自顾走到琅嬛身边,挽起锦绣衣裙,蹲下身子来。沉默许久后,她低声说道:“她不过是可怜——在海底,她也这样抚摸过脸颊。”季昶沉默片刻,又道:“这不吃不喝下去,不会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轻松语气中尚带着微微战栗。
海市将酒爵送到琅嬛唇边,头也不回地答道:“倘若是在,她才勉强喝些海水,旁人都是不行。”“怎不送到九连池去浸着?”“九连池珠汤内有珍珠粉末,她旦靠近,便伤心欲狂。”海市看着琅嬛啜饮海水,轻轻抚摸她湿凉长发。
朱袍青年叹口气,道:“那,这回送神归海典仪,恐怕只得请斛珠夫人同行。”海市转过头来凝视着他。
“是将琅嬛迎来,自然亦会将她完好送归。”那眼神并不像是深得恩宠绝艳妃子,却像是个精悍秀丽戎装少年,锐利警醒。她亦不过是命运指间前途未卜枚棋子,却时时焕发出刀锋样逼人凛冽美丽。毕竟,时间是不会欺骗——她还那样年轻。
倘若她是件可以锁闭收藏珍玩器物,或许他便没有毁去她必要。然而她这样锐气明敏。那个日子已经迫在眉睫,如此想,便不免生出些许遗憾来。
冬夜清风中,隐约捎来尘灰与水气混杂气息,与扑面异常暖意。
那是风,bao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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