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佯为退却,反复再三,终于激得褚奉仪亲率主力出城,沿着离澜江畔狭长平原展开阵势。
离澜江是建水支流,自白水起,至柳南入海。通平城段,江南岸平原阔不过五六里,再向南,便是带绵延丘陵。拂晓前天空浅白,山岭苍郁,草木轮廓森然罗列于山脊。刀剑与轻甲偶然相击,在宁静空气中激起小小涟漪,鲜红流觞军旌旗在蒙昧天光下褪成浓黑——方鉴明已是本朝第五十三代清海公,流觞郡领主。非黑即白,树木投下昏灰影子,再没有第三种色彩。
仲旭仰起头看着马上少年。
方鉴明甲胄下依然穿着缁黑丧服,凝黑眉头掩在战盔下,仲旭只能看见他薄白唇,绷成线。少年转动头颅,仲旭猜想少年是在看着他。凌晨静寂清凉空气中,少年那不可见眼光散出凛冽寒意,股压抑、凝冻怒火,黑色透明火焰,没有热度,却要将切焚烧殆尽。那怒火不是冲仲旭来,少年胸臆中翻滚着,是渴血战意。
“鉴明。”仲旭低声说道,“记得,明日日出时分冲锋合围。”鉴明微微颔首,拨转马头,向南方丘陵中无声行去,很快消失在浓绿林间晨雾之中。庞大阵列延伸成为纵队,沉默地追随在他身后。无数脚步与马蹄践踏过夏季初露草丛。
年少清海公带领二千精锐骑兵与三万步卒,在丘陵中向东绕行六十余里,当日午后近晚时分已潜至通平城守备薄弱东门外。此时黑云四合遮天蔽日,继而下起乱,bao大雨,雷鸣动地,令人两股战战。
离澜江南平原上,雨打铁甲,十里铮铮声响。仲旭已带领王师与僭王褚奉仪嫡系军队开战。天地昏黄,血泥糅杂。进退拉锯之下,通路渐渐为尸身堵塞,豪雨中,狭窄平原几成黄泉道。王师甲胄厚重,衣衫浸雨后行动不便,而褚奉仪嫡系军队已在西南转战数年,早已见惯,bao雨天气,身轻刃利。近个时辰后,王师已败退至中军大帐前三里。鼙鼓轰鸣,巨大震动自地底钻上人脊梁芯子里。叛军阵形渐渐收束,场鼓作气冲锋正在成形。王师前锋亦渐渐聚拢成为尖锋形状,预备着搏命抵抗。
鼓声乍停。除离澜江浊怒咆哮,以及滂沱大雨拍打刀脊、铠甲声音,平原上片静寂。死不会再有声息,而活着,也不发出旁响动。男人们无声地喘息着,面孔上流淌着血和泥,肮脏雨水自头顶冲刷下来,模糊视线。下阵交锋过后,许多人就要与他们同袍样跌倒在泥水中,留下他们无知无觉冰冷躯壳,任由大雨将那些致命伤口冲洗干净。
忽然,自东而西,叛军中传递来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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