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虽说度量小,心眼窄,不过还剩下点自知之明,自嘲道:“咱们啊,确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陈渔,既然都已经是家人,你不妨明说,可曾有心上人。”
陈渔平静问道:“如果有,你是
同龄士子文采斐然,眼下那位,论文,尚未及冠便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且写得手绝妙草书,号称笔书,纸上不管十字百字,从来都是笔写就,毫无雕饰。论武,曾经在校场上赢下广陵王府位剑术大客卿,此人文韬武略,俱是等风流,无疑是广陵当之无愧头号俊彦,连跋扈广陵世子都心甘情愿与之结拜兄弟,并尊其为兄长。
当艨艟驶过,许多准备好篝火芦花游人都使劲甩入广陵江,向广陵龙王祈福,这些人清色是地方豪族或者外地门阀男男女女,寻常百姓撑死带上束芦花,大多数离江畔有些距离,哪里有胆量丢掷篝火,万气力不足,没丢入广陵江,而是砸在豪奢子孙们帐篷几案上,少不顿结实毒打,这不些壮着胆子扔芦花庶民,惹来祸事,来不及逃窜便被凶仆恶奴逮住,掀翻在地,顿拳打脚踢,还不敢出声,只能鼻青脸肿爬回人堆。徐凤年本就是王朝里骂名最拔尖大纨绔,见怪不怪,也没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心肠,两耳不闻不平事,只是抿起凉薄嘴唇,裹着袭如雪裘子安静前行,他眼前有两堆杯觥交错世族门第,有几个健硕仆役上前阻挡去路,被青鸟言不发拿剑鞘拍飞,在空中旋转两圈才坠地,当场晕厥。
徐凤年不理睬几名广陵世家子呱噪,走到江畔,恰好线潮涌过,从青鸟手中接过坛子与赤霞大剑,先将装有吕钱塘骨灰坛子丢入江水,剑掷出,击中小坛,骨灰洒落于江水潮水。
对于吕钱塘阵亡,徐凤年谈不上如何悲恸,只不过既然应承下那名东越剑客遗愿,总要按约完成才行,徐凤年拍拍手,蹲下身,望着滚滚前奔潮头,轻声道:“都说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难怪你临死要破口大骂。”
徐凤年站起身,发现陈渔望向艨艟战舰上男子背影,有帷帽遮挡,看不清她脸色,但给人感觉有些异样。
徐凤年斜瞥眼那几个还在喋喋不休广陵贵族子弟,等他们下意识惊吓闭嘴后,才转头对这个沉默寡言女子打趣笑道:“怎,你相好?”
她淡然摇头道:“他曾提及书法与剑术相通之处,见解独到。草书留白少而神疏,空白多而神密,笔势开合聚散,放在剑术上,假若瑰丽雄奇,不如……”
徐凤年很没风度地打断:“纸上谈兵,无趣得紧。”
陈渔不再说话,笑置之。
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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