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生活档次太低,抽水马桶,总应该有吧,出院后,预备借出莫干山路老房子,租间独用公房,马桶带浴缸,也享享福,炒点股票,身边有个女人照应,吃口安乐茶饭。阿宝说,薛阿姨可以照应呀。小毛说,开玩笑可以,不现实,好女人,还是有。沪生说,此地多住段,秋天再讲。小毛说,讲到房子,记起件事体来,住院前,有两个法国人到弄堂里,到处转,男人叫热内,中国名字芮福安,女人叫安娜,男人中文更顺达点,两个人进灶间,看看,以为寻人,就上去搭讪,芮福安讲,想看看上海居民生活。就请两人进来,芮福安东看西看,最后问,房间租金多少。明白,法国人,讲是看居民生活,其实是看房子,这天大家吃茶,芮福安直听讲,最后留个电话,讲定半年后,再来上海,跟联系,双方约定,七八月份再吃趟茶。
沪生说,瞎七搭八事体。小毛说,法国人,年纪轻轻,不远万里,来到上海,现成洋房不住,现成香槟酒不吃,现成大腿舞不看,到这种破落地方来,借住西苏州路间过街楼,每日到河两岸,穷兜圈子,苏州河带,已经样样熟悉,是不容易,房钿上面,答应让点,等出院,回去就调个环境。阿宝不响。
养老院花园旁边,是铁丝网围墙,外面有条废弃铁路,荒草从枕木里长出,几乎湮没红锈轨道,几只野猫走动,异常静。小毛说,最近,经常梦到从前,见到姝华,拉德公寓,醒过来,难免胡思乱想,梦里也见蓓蒂,杨树浦小赤佬马头,沪生爸爸书架里,第次看到女人下身图画,赞,详详细细,乱梦堆叠,想到以前抄,春病与春愁/何事年年有/半为枕前人/半为花间酒,现在懂。三个人不响。只黑猫走上铁路,草莱之间,又出现只黄猫。小毛说,蓓蒂,直是小姑娘样子,声不响,眼睛乌亮,姝华讲过,小姑娘是让铁路上这种野猫,衔到黄浦江边,涨潮阶段,江水蜡蜡黄,对面是船厂,周围不见人,风大,点声音听不到。阿宝说,小毛要多休息,梦话少讲。小毛说,人脑子,讲起来团血肉,其实是本照相簿,是看无声电影,黄浦江边日晖港,两根猫尾巴,两根鱼尾巴,前面是船坞,起重浮吊,天空阵云迅走,江面上盘只鸟,翅膀不动,黑白片效果,直落毛毛雨,经常塞塞率率放到半,轧片,就醒,等于看旧电影,姝华,直是当初女青年好相貌,挟本旧诗,眼睛看定马路,慢慢转过来看,眼神幽静,身朴素打扮,电影里声不响,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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