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几锹煤,沪生前胸扑满浓烟,煤屑从头发中洒下来,落人头颈,两眼刺痛,即便有眼泪,沪生也不想离开,心里明白,姝华去吉林务农,已经几年,少有往来,只是半年后写来封信。
沪生:原谅迟迟写信。切好。带几本书,本《杰克?伦敦传》。下乡落户是朝鲜族地区,吃米,吃辣,也吃年糕。女人极能干,家家窗明几净,来客人,男主人通常不动,即使大雪天,也由女人送客到大门外很远,雪地里不断鞠躬,颇有古风。离开上海去吉林路上,发生件大事,车停铁岭火车站三分钟,大家下去洗脸,然后列车缓慢开动。南市区个女生,从月台跳上火车,发现车门口全是陌生男生,想回到月台,再上后面节车厢,没想到跳,跌进车厢与月台夹缝里。当时就在这节车上,眼看她条大腿轧断。火车紧急刹车。女生腿皮完全翻开,像剥开猪皮背面,有白颜色颗粒,高低不平,看不到血迹。女生很清醒,直大叫妈妈,立刻被救护车送走。火车重新启动。昨天听说,她已经痊愈,变成个独脚女人,无法下乡,恢复上海户口,在南市家煤球店里记账。几个女同学都很羡慕,她可以留在上海上班。这事叫人难忘。沪生,写信来,是想表明,们见解并不相同,所谓陈言腐语,“花鸟之寓目,自信心中粗”,人已经相隔千里,燕衔不去,雁飞不到,愁满天涯,像叶芝诗里所讲,已经“支离破碎,六神无主”,也是身口自足。们不必再联系,年纪越长,越觉得孤独,是正常,独立出生,独立去死。人和人,无法相通,人间佳恶情态,已经不值笑,人生是次荒凉旅行。就写到这里,此信不必回。祝顺利。姝华。
沪生希望收到姝华信,但心里明白,再不会有信来。姝华走前,归还几本旧书,其中肖洛霍夫短篇集《顿河故事》内,夹有张便条,上面写:曾经时代,已经永别,人生是次荒凉旅行。这让沪生记起,!”967年深秋,个下午,沪生陪姝华,走进中山公园,去看看华东最大,还是远东最大法国梧桐,公园门口,样贴满大字报,但越往里走,等于进入个坟场,寂无人,四顾旷莽,园北面有西式大理石音乐台,白森森依旧故,旁边口!”865年铭记救火铜钟,已遍寻不着,另有条小径,上跨座西式旱桥,静幽依然,满地黄叶。园西首,遍植梧桐,极自然树冠,与行道树不样,寒风割目,两个人寻许久,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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