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许多,身边有潘静,此时此刻,却不需要多讲,可以借音乐,安静沉默。
两人消磨到九点半,忽听外面大声尖叫,一阵门响,冲进一个披头散发的服务员说,快快快,快呀,着火了呀,快点逃呀。陶陶一身冷汗,拉起潘静,奔到门口,大量烟雾涌进来,几个乐手夺命而过,后面紧跟一个单脚高跟鞋舞客,一跷一跳。舞厅已一片火海。陶陶的心蹿到喉咙口,拉紧潘静说,快。潘静一把抓紧不放。走廊里,烟雾弥漫三分之一,看不到楼梯。两人弯腰走了一段,前面跳舞女人甩脱高跟鞋,拉开一扇门,陶陶拖了潘静跟进,想不到只有上行楼梯,开一次门,烟雾顺了弹簧门,涌进一大团。两人搏命跑上三楼,是招待所走廊,烟火已从主楼梯烧上来,三楼一片混乱,房客,舞客,人人热锅上蚂蚁,方向不明,弯腰顺了走廊,乱叫乱爬。此刻陶陶明白,今夜多数烧成一堆焦尸为止。身旁的潘静,披头散发,面目全非,臂弯套了手袋,一手拉紧陶陶,目光凄苦。
正在此刻,烟雾中走出一个值班老伯伯,拎了挂满钥匙的木板。老伯伯淡定说,大家不要慌,有太平楼梯。老伯伯腰板笔挺,朝前就走,众男女弯腰塌背,鱼贯跟随。到走廊终点,确实一扇铁门,横一根铁栅,吊有挂锁,老伯伯的木板上,钥匙二三十把,开始一把一把耐心开锁,时间难熬。一个外地客人,举起一只老式铸铁打蜡拖把,大声讲北方话说,大爷让开,我来砸,我砸。但砸了两记,外地客软脚蟹,一跤瘫倒,只有喘气的名分。
人到了性命交关阶段,陶陶晓得,电影镜头基本是假的,血液已经四散,毫无气力,死蟹一只。老伯伯的钥匙继续试,继续开。烟火从后面烧过来,旁边的高跟鞋女人,忽然一把抱紧陶陶臂膊,哭出声音,娇声救命。陶陶麻木了,闭紧双目,准备静然受死。身体两面,有两个女人抱紧贴紧,也算死得风流。烟火弥漫,忽然之中,听到啪嗒一响,铁栅一拉,太平门大开。大家拼命朝下逃窜,底楼是小弄堂,直通愚园路。此刻,救火车警笛大作,警车也到了。潘静,高跟鞋女人,拉紧陶陶两条臂膊,陶陶面赤舌颤,左拥右抱,失魂落魄,狼狈穿过马路,喘得发抖。此刻,所有路人的视线,只顾看大火,救火,救火车,包皮括医院开来救命车,无暇注意刚刚死里逃生三人组。两个女人,捉紧了陶陶,看一阵消防队救火,才意识到要松手。高跟鞋女人带了哭腔,讲北方话说,我行李还在三楼呢,咋办哪,我那死鬼,我的男同事,没心没肺的死男人,跳舞时花言巧语,上下乱摸,一说着火了,自个儿先他妈开溜了,我算知道男人了